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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蜘蛛/蜘蛛侠】梦醒时分（搬旧文系列）
背景：
如果彼得没有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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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并不喜欢做梦。
他的梦境并不比现实美好，甚至现实中无处发泄的东西会在梦境中切实表现出来，红与黑的颜色，暴力与绝望。但是某个瞬间，他还是无比希望所谓现实自己只是的一场梦，天亮就会醒来。
就像昨天晚上。
他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得近乎虚幻——久到本莱利还活着，和彼得一起在他背后叽叽喳喳个不停。
那时的他觉得，如果说本莱利是个笨蛋加蠢货，让人有时候恨不得按到地上狠狠揍一顿（实际上他这么做过不少次），那么彼得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加蠢货，让人无奈到连揍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简直是对忍耐力的极大考验。
那时的他为双重噪音心烦意乱，从来没有想过在未来吵闹的噪音变成了留恋的回忆，总在不经意间随着夜色入梦。
而最终，这些也永远停留在了梦里。
I was dreaming of I was siniging of
我梦见自己在歌唱
I was never to be able but was dreaming of
唱着我明明不能却依然梦想
being never raged, being never raged
不曾暴怒，不曾疯狂
just being filled with laughter and sorrow
只充满了喜悦与悲伤*
他低下头，矮矮的墓碑就在手下，和皮肤接触了那么久依然冰凉。墓穴并没有动过土的痕迹，墓碑却是新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他，都不知道这座墓穴真正的主人是谁，被虚假的表象误导着，只当那个人改变，却从来没想过另一种让人愤怒而绝望的可能。
风在背后呜咽。墓碑无言，低调而不起眼，正如长眠于地下的人。野草安静地覆盖了坟头，摇摆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注视着墓碑上名字，不自觉握紧了手。
Peter Benjamin Parker.
没有照片，也没有生卒年月，只有一行孤零零的字母证明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活在过这个世界。
蜘蛛侠的改变有目共睹，但是直到改变发生很久之后，他们才知道真正发生过什么。
当他赶回纽约时，混乱早已尘埃落定。
他在特制牢房见到了彼得的面孔，但是也只有面孔。那个人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神是全然的冷漠与厌恶，带着某种疯狂崩塌后的冰冷死寂。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打破牢房进去杀了那个家伙，不过他也不确定，面对着这张脸自己真的能下得了手。
即使那不是彼得。
他们发现得太晚了，一切已成定局，再强大的能力也无力回天。他们只知道蜘蛛侠至死都没有放弃过正义，更可悲的是，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连一个葬礼都给不了真正的英雄。
重立墓碑那天，小小的山头挤满了超级英雄和某些谈不上英雄的人，却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何况那个人还十分年轻。
只是，他宁可这样的尊重从来没有表现过。
没有完全枯萎的鲜花躺在碑前，显然不久之前还有人来过。
他不知道鲜花来自何处，但是一束花并不能改变纽约正在渐渐忘记曾经飞荡在它上空守护着曼哈顿的英雄这个事实。人们都太忙，忙着生，忙着死，纽约从来不缺少一个英雄，老英雄的离开总会有新英雄补上，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世道本是如此。
他改变不了，谁都改变不了。
他能做什么呢？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在每一个忌日来到这里，不带一束花，和墓碑安安静静地待上一整天。今天就让其他统统见鬼，这里如同避风港，接纳了他的逃避与疲惫。
转过身，未愈合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却不顾这些，倚着墓碑仍凭身体滑落，堆成了一个谈不上舒服的姿势。
残阳如血，在地平线苟延残喘，他的头向后靠去，明明是冷硬的触感，却给人一种安全的错觉。
似乎有些不同。
白茫茫的空旷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而彼得就站在他对面。
按理说有彼得的地方一定不会这么安静，可偏偏只有这一回，一向絮絮叨叨的神奇蜘蛛侠静默得不可思议。对面的人只是翘起嘴角微笑，而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只是一个敷衍的笑容，在彼得一点都不好的时候用来告诉他关心的人“我很好”。
这样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
“咳，嗨，好久不见，”也许自己都意识到了反常，彼得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寂静，“额……凯恩？你还好吗？最近发生了什么吗？好吧我知道你不好，我们一直都一样倒霉，幸运女神不爱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原本停留在嘴角的微笑蔓延进了棕色的眼睛里，彼得突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一脸认真，“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活着就会好起来的，兄弟。”
“但是……”一切不会变好的，永远不会，后半句被他咽了回去。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把那些彼得不知道的经历通通都倾泻出来的冲动，就那么让崩得死死的神经彻底断裂。
他想说他受够了。
同样是在四面楚歌中挣扎求生，他也许永远不能和对面依然能开出玩笑的人比。是的，他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彼得是英雄，他不是。
“嘘，”突然贴上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手指吓了他一跳，彼得踮起脚尖毫不客气地直视他（严格来说还是仰视），眼睛随着眨动忽明忽暗。他听见彼得说，“但是你还活着，这很好不是吗？活着就有希望和未来，活着就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人看到有趣的事——活着本身就让人羡慕，别辜负这个词，别像我一样后悔。”
下一秒，彼得的举动几乎把他的理智轰进了密西西比河——他感觉到了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脸上碰了一下，一沾即走，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摸着脸思维空白了三秒钟，他意识到那是一个几乎谈不上吻的吻。
“表现得像个英雄，我相信你是英雄，不是吗？”不知哪里来的光线模糊了年轻面容，他无法分辨说着这些的彼得是什么表情，只记得对面的嘴角始终是翘着的。
第一次，他在梦境里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个梦。
而他不想醒来。
凯恩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次的梦醒得太快，快得他哪怕努力挽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沙一样簌簌地从指缝溜走。
他走运地活着，而彼得已经死去了很久，比任何人想象得都久。甚至在那发生的很久之后，都没有人发现蜘蛛侠不再是蜘蛛侠，包括他在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活着就会好起来。
声音像是在脑海里扎了根，梦醒后依然挥之不去。
——只要活着。
他扶着墓碑站了起来，手下支撑着他的力量像是在沉默地诉说着什么。
那么好吧，他会努力活着，努力好好地活着，如果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出的承诺。
如果这是逝者的愿望。
回忆着梦里那个蜻蜓点水般虚幻的吻，轻柔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颊，身上的酸痛并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地抗议起来。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停息，天鹅绒般的夜空缀满了星辰。
他沿着来时的方向，头也不回一步步消失在夜色中。
*部分是radwimps的歌へっくしゅん的歌词
